文/叁叁
#婚姻#
纸遇上笔，是锦绣文章，若进了茅厕，便是废纸一篓；木遇上水，会参天而立，若遇上火，便焚为灰烬。
遇见不同，结局斐然，人的命运也如此。
人生如*局，生活就一押宝的过程，人人为*徒，无论胆大胆小，置身其中，身不由己。
无论输赢，*注皆为一生，起看对方底牌，中途离场可能就是面临的风险，桌上红花白银一堆堆，诱惑满满，你跟，还是不跟？
*场的结局是筹码的多多少少，进进出出；人生的结局却是幸福的来来往往，或去或留，我们都被相应的规则制约，愿*服输。
余秀华在诗中写到，能够思念的人越来越少，我渐渐原谅了人世的凉薄，如果回到过去，我确定会把爱过的人再爱一遍，把疼痛过的再疼一遍。
*场里，可以从新押注，可人生却无法复盘，那些爱过的、疼痛过的，依旧沉淀在岁月里，就算回到过去，疼并不能减轻分毫，还是疼。
有爱就会有伤，这是人性的凉薄，爱对了是爱情，爱错了是青春。
01
38岁的杨兰是上海交大的一名博士生，生活本来应该繁花似锦，一生坦途，但弱水三千，非死难度。
杨兰家境贫寒，自小就渴望通过读书改变命运，她一路披荆斩棘，最终得偿所愿考上博士，成为全家的指望和骄傲。
开学没多久，杨兰就机缘巧合地认识了张含，张含是杨兰的学长，也出生微寒。
相似的出生和拼搏历程，让二人彼此靠近，相谈甚欢，每天聊都话题不断，意犹未尽，双方似乎从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，互为同行者。
聊的程度慢慢加深，他们渐渐确定了恋爱关系，门当户对，皆大欢喜。在双方父母的鼎力支持下，杨兰和张含结为夫妻，大摆筵席。
从校服到婚纱，本是每个女孩憧憬的完美爱情，时光静好，与君语，细水流年，与君同，繁华落尽，与君老，杨兰一度以为这就是她和张含幸福的一生。
虽非大富大贵，但杨兰沉潜于这样庸常的人间烟火，婚后的丈夫对她甚为宠溺，一切以杨兰为中心，生活上极尽细致体贴。
婚姻幸福，杨兰便把全部精力投入工作，期待和丈夫一起，用他们卓越的知识实现物质转能，带动两个大家庭走上康庄大道。
但花开两生面，人生佛魔间。
某天，杨兰正在实验室忙碌，忽觉身体不适，她以为是劳累过度并未在意，但几天下来，不见好转，愈发难受。医院，这一检查，让杨兰瞬间跌入渺渺魔界，没有出口，亦无生门。
奔波几月，经反复筛检，年年底，杨兰被确诊为肝癌。一确诊，杨兰病情急转直下，一泻千里，父母被迫砸锅卖铁。
主治医生说，病根是杨兰自身免疫机能紊乱，导致肝硬化，情况堪忧。
杨兰和张含恋爱时情深似海，婚后温馨甜蜜，但自从杨兰患癌后，张含却渐渐发生巨变，和当初判若两人，不仅不再温柔如昔，还彻底撕破了脸，对杨兰破口大骂，恶语相加。
被病痛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杨兰却对生的渴望异常强烈，她只想好好活下去，别无他求。
02
丈夫不闻不问，断了她的生活费，并通过手机频繁给她发辱骂信息。
杨兰患病第二年，张含就悄没声息搬家，迄今为止，他们已经分居5年，杨兰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丈夫身居何方。
几经打听，才知道张含如今已贵为一所大学副教授。
杨兰体内反复出血，病情恶化，医生建议换肝，但医疗费高达80万，杨兰娘家早已家徒四壁，里外空空。
相形度势，张含是她活下去的唯一指望。于是，被逼至绝境的杨兰选择曝光，想求得张含经济上的帮助，承担起一个丈夫应尽的责任。
但张含的电话早已一片忙音，显然，他换了手机号码，刻意避而不见。
正值暑假，张含并没在学校，杨兰只得求助学校领导，通过院领导电话联系上张含。
张含说自己在安阳老家，趁暑假在工地打短工挣钱，他坚称自己从未抛弃患病的妻子，虽在外面工作，但给了杨兰很多钱，截止年，已累计达20万以上。
可杨兰手里的银行流水显示，张含给她的钱总共只有4.6万元。
记者质问张含为何有家不归，张含的回答既残酷又现实：“妻子的病越到晚期越花钱，普通百姓难以承受。我今年40岁了，没有自己的孩子，没有房子，什么都没有，我老了怎么办？我没那么伟大！”
张含直言不讳，振振有词，字字句句戳人心窝，夫妻本是同林鸟，大难临头各自飞。
杨兰内心阵阵狂涛巨浪，那些乌泱乌泱的甜言蜜语，那些一拔一拔的山盟海誓如同片片浪花卷涌，说好的白头偕老呢，说好的不离不弃呢？
爱情在金钱面前如此廉价，婚姻在灾难面前如此不堪一击，夫妻情分在人性面前如此不值一提。
那个无数次说会好好疼她的男人，最终选择了爱自己。
03
经过记者和张含一番沟通，张含终于同意和杨兰当面锣对面鼓。
第二天，杨兰如约和张含在酒店见面。
张含解释，自己并非无情无义，当初他在国外留学，得知妻子患病，第一时间就赶回国内，在医院24小时衣不解带照顾杨兰，当时唯一的念头就是不管花多少钱，一定要让妻子活着。
可之后发生的一件事让他开始犹豫，过年，他带妻子回老家，大年初一，母亲喊杨兰吃饭，杨兰说自己身体不舒服，母亲唠叨说大年初一睡懒觉不像话。
谁料杨兰大发雷霆，大声嚷嚷要回娘家。
按老家风俗，初一回娘家会让人笑话。可杨兰不听劝阻，执意要走，这让张含觉得妻子根本没把自己父母放在眼里，也没把他这个丈夫当回事，两人大吵一架。
送完杨兰返回的路上，张含就给岳父打电话要求和杨兰离婚。
张含再次强调，杨兰的病让他不堪重负，癌症是一个无底洞，凭他一己之力，难以为继。
杨兰解释，张含给的20万，包括了当时两人的日常开销，真正用到给自己看病的钱只有4万多，目前的治疗款已经花去30多万，全是父母和哥哥借来的钱。
那年大年初一，她身体极其不舒服，怕吐血会吓着婆婆，让婆婆看出她病情的严重性，才决定多在床上躺一会儿，但婆婆一直说三道四，指桑骂槐，她一时气极，才回了娘家。
杨兰心里明镜似的，这些其实都是丈夫的借口，现如今的张含就是想方设法地想抛弃自己。为了自证清白，杨兰翻出手机里的信息，句句辱骂不堪入耳，张含甚至问她为何不早点去死，何必拖累这么多人。
条条信息像一柄柄刀，砍向杨兰。已经瘦成骷髅状的杨兰双手捂着脸哭了起来，泪水从指间滚落，声中带血，张含湮灭了她最后的希望。
一旁的张含突然疾步上前，扑通跪在杨兰面前，紧紧拉着杨兰颤抖的手，苦苦哀求杨兰放他一马。
男儿膝下有*金，只跪父母只跪天，一众错愕。
杨兰的肝癌已经恶化到了中晚期，如果换肝，费用约80万，前期治疗已经花去30多万，如果不是血浓于水的父母，杨兰早已不在人世。
对之前的辱骂，张含忙不迭向杨兰道歉，并语无伦次地说，一切都是迫于无奈，现如今自己父母已经70多，一直盼望能抱上孙子，自己也人到中年，渴望有个正常健康的家庭，杨兰的病情如此严重，他不得不为自己的以后打算，并再次恳求杨兰放过他。
面对丈夫的绝情和“不耻下跪”，杨兰心痛难捱，泪水在脸颊淌成了两条汹涌的小河。
为了给自己治病，杨兰的老父亲跛着腿，每天依然天不亮就出门卖菜，从没想过放弃她，而身为丈夫的张含，读了一万卷书行了万里路的张含，却只想着如何摆脱自己的责任，抽身走人。
得病不是自己所愿，她也不想拖累别人，但凡还有办法，她不愿找张含，杨兰言辞哑哑，似乎还惦念他们的爱情，在曾经深爱过的人面前放下自尊乞求，这不是她想要的，可张含却做了。
这抽走了她最后一口心气。
张含去意已决，僵持到最后，杨兰提出条件，要求张含帮她还清前面的借款和卡债累积50多万。张含只许口承担30万，两人不欢而散。
杨兰决定走司法程序。
几番折腾，早已疲惫不堪的杨兰蜷缩着小小的身子，像只哀怜的小麻雀，眼神灰暗。张含头也没回，大踏步而去。
面对张含决绝的背影，杨兰沉默了，身体的打击显而易见，可对她情感上的肆虐，被她蜷进了心里。
曾经，自己是名牌大学的博士生，天之骄子，前途不可限量，可现如今，却因一场突袭而至的癌患，整日缠绵病榻，仰人鼻息，苟延馋喘。
这样的人生落差所带来的心理落差，只有杨兰自己懂。而且，如果不能及时换肝，她的命不久矣，对这个世界的渴望和梦想随之灰飞烟灭。
杨兰说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学以致用，没能回报自己的父母一分一毫，反而成为他们的累赘，她不知道自己死后，年迈的父母如何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，也不知道自己唯一的哥哥何年何月才能偿还为她治病欠下的债务。
这是杨兰的不幸。
换位思考，张含的行为纵然备受谴责，但作为一个年逾不惑的中年男人，没有正常和睦的家庭，没有延续血脉的子女，垂垂老矣的父母、病入膏肓的妻子、沉重的经济压力，桩桩件件落到任何人身上，都是不能承受之重。
抛开责任和义务，他也有选择的权利，如果他遇到的不是杨兰，那他的人生完全不同。如果杨兰遇到的不是张含，她的际遇也可能完全不同。
他们都没有错，错的是命运的萧瑟。
04
《重庆森林》：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，在什么东西上面都有日期，秋刀鱼会过期，肉罐头会过期，连保鲜纸都会过期，我开始怀疑，在这个世界上，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？
爱情有期限，婚姻中的人也会中途离场，我们被命运推进一场场*局，遇见谁，谁能给我们一辈子的幸福，谁又说得清道得明呢。
遇见元良，你会拔天倚地，一城霓虹；遇见渣男，你会十年干戈天地老，涓滴无存。
婚姻，就是男女之间的一场对*游戏，幸福与否，充满了随机性，靠人不如靠己。
在这场*局中，杨兰输掉的不仅仅是幸福，还有可能是生命，与其把活的希望寄托在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身上，还不如凛然矗立于寒风，静静等待命运的判决，输得体面，走得傲然，
生死而已，何所惧，十年汉晋十年唐。
我们无力用道德绑架谁，只能说张含是这场对*游戏里输不起的人，他或许会开始一段崭新的人生，却输掉了一个男人该有的骨架，余生良心难安。
只能共富贵，不能同患难，这样的人有很多，这样分崩离析的婚姻有很多。
只想说，在一场声势浩大的婚姻里，谁都不要以一个*徒心理去揭对方的底牌，那下面压着的许是你想要的真相，也会是冷冽的人性。
在一个衡定的框架内，看破不说破，明明白白地糊涂，才是一段关系长此以往的保证，这也是两个成熟的人之间的一种默契的情感规则。
成年人的世界，相逢是意外，离别是常态，该来的自然会来，该走的不要强留，去苛求去奢望去过度用力，情淡了，缘尽了，就只剩下空心了。
虽然张含对杨兰确实负有法律义务，通过司法程序，杨兰或许会得到相应的钱款补偿，但换来的空心余生也就丧失了生命原本的光泽，浮有那段不堪回首的沁色。
这是杨兰精神上难以跨越的疼，她或许该另觅他途求得生机，再高傲地活下去，再学以致用，回馈赋予她重生的人或机构，这才是站着生和人格的力量。
人生就是一场有规则的阴差阳错，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一种成长的痕迹，抚之怅然。生命中发生的每一件事，都是这个选择的结果，和那个选择的开始，回首时，找把尺子，量一量我们的心吧。
人生路上，每一次选择都是一道门槛，每一道门槛，都是命运的暗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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